我知道我在这世界无处容身,只是,你们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?(《局外人》)
......
对于如月树生来说,待在学校的日子总是显得格外漫长,一到下课的时候,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女生来找他玩,她们经常围绕在树生身边说些漫无目的的话题,有关于“树花”的议论也从来就不间断。所以,只有上课的时间才是他较为轻松的时候。
“树花同学,我刚刚的问题你能回答吗?《局外人》这部作品代表了一种什么样的主义?”
“是。”
听到文学老师在叫姐姐的名字,如月树生——也就是如今正使用如月树花这具身体的人立刻反应了过来,他捋了捋裙子站起身来,这才将一直存留在唇齿之间的答案交给了老师。
“《局外人》是存在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品。”
虽然树生本人并没有读过这本书,但问题本身并不算难,只要有好好地听过课就能回答的上来。
“嗯,很好。”听了树生的回答,外表英俊又显年轻的文学老师点了点头,一如既往用着那种欣赏的目光看着树花的脸庞,良久他才将目光给拔开,“正如树花同学所言,《局外人》是法国作家阿尔贝·加缪所著的存在主义小说,这部著作形象地体现了存在主义哲学关于“荒谬”的观念。这种观念认为,由于人和世界的分离,世界对于人来说是荒诞的、毫无意义的,而人对荒诞的世界无能为力,因此就不抱任何希望,对一切事物都无动于衷...”
在这时有微风拨弄教室的悠扬午后里,树生也不似以往在那杵着脸发呆。他模仿着姐姐应有的样子,恬静地坐在位置上听讲,而这认真且单纯的注视也使老师的讲课声音更加激昂。
不过...即使文学老师讲课的声音抑扬顿挫,很有情感。可是对这不易理解又不算考点的长篇大论,班上的大多年轻人们却很少会去用心听讲。
除了偶尔有班长折部可怜这样的乖乖女孩在认认真真做笔记之外,大部分的人都习惯于在文学课上偷懒。
你看吧。不一会儿,就又有人给如月树生传了纸条。
那张纸条经由班上的每一只好事之手在传,最终被以一种温和的抛物线投掷到树生的桌上。由那纸条所经之处,每张课桌上都会传出议论之风与偷笑之暴。而树生被这纸条给惊扰,他顺着这风暴,最终捕捉到了纸条主人的踪影。
那是一个瘦猴似的人,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,是垃圾桶和窗户的近邻。其外貌毫无特色,普通到让人难以描述甚至难有印象。“耐看”,这是他的亲生父母最常对他的形容。除了这一眼之缘以外,他的名字、他的过往树生全不知晓。树生对此也毫无兴趣,可是这人却意外地死皮赖脸。算上这次,他应该已经给树生传过三张纸条了吧?
上一次是在抽屉里发现的,上上一次则是在树生的课本里夹着!
每一次他都会在纸条上写下“我好想做树花小姐的狗啊”,而每一次树生也会义正言辞地去拒绝他。
可他却从不气馁,即使班里的很多人都因此而鄙视他,而老师也多次来找他谈话。
为什么?
他为什么要一直坚持这么做呢?
难道他真的不认为自己所做的是骚扰行为吗?
难道他真的以为仅靠死缠烂打就能追上女性?
难道他真的不知道,别人在为他传递纸条时,心里抱着的都是嘲笑之情?
对此树生毫无头绪。
所以他只是将那纸条揉烂,暂且放进兜里,然后假装自己听不见周遭的笑意。
......
下课的时候,果不其然又有一大堆女生围到了树生的桌旁。
“呐呐,树花酱,你刚刚又收到那家伙的骚扰信息了对吧?”
“什么呀,那个人还在坚持着吗?真恶心~”
“就是说啊,那种人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啦。我觉得这个班里只有芥川同学才能配得上树花酱这样的人啊。”
“可是我觉得五十岚同学也很不错啊,上次他还给树花酱送炒面面包呢,你不觉得他们俩超级有戏吗?”
“说起来,最近有一种贴纸很火呢,大家都有在玩吗?”
“呀...我知道我知道,那个我知道!你是在说‘伊卡洛斯之心’贴纸对吧?那个贴纸可是我最喜欢的偶像伊卡洛斯酱代言的呢~据说这个贴纸能给少女们带来恋爱的强运,所以现在很多城市里的女孩都会在脸上贴上‘伊卡洛斯之心’的爱心贴纸出门,还有的女孩甚至会在私密的地方贴上它去见自己心爱的人,这俨然已经成为一种潮流了呢!”
“真的假的?这东西千世町哪里有卖嘛?我放学就去买!”
只是在座位上稍微呆了一会儿,这些烦人的话题很快就缠了上来。
真是的,班里的女生们为什么整天就只想着这种恋爱话题呢?学生的本份难道不是学习吗?而现在明明都已经高三了,距离毕业就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。她们怎么还会有空缠上自己?怎么还会有空聊这种无聊的话题?
心里虽然这样想着,可是碍于姐姐的完美形象,树生又不好发作让这些人滚开。
所以有时候树生很羡慕坐在自己边上的折部可怜。你看呐,哪怕自己新同桌的身边总是这样吵闹,班长大人却依旧能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复习笔记。大概就是因为有着这样的注意力,可怜的成绩才能一直在学校里名列前茅吧。
只可惜如月树生不是折部可怜...他甚至不是如月树花。
所以在这叽叽喳喳的旋涡之中,如月树生实在是没法独善其身。就算是被惹恼,他也只能站起身来...
“我出去一趟...”顶着如月树花的脸,树生他歉笑道,“不,不是去厕所...只是稍微有点事情。”
所以他一如既往地说着这样的话,向着教室以外的地方逃去。
“欸...树花酱又要出去?”
“树花酱真是个大忙人呢。”
“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呢?”
“扫兴...”
虽然身后传来了如此声音,不过树生的脚步飞快,很快就将它们抛向了脑后。
与那些声音一同被树生抛到脑后的,还有他与他与他与她与她与她的注视眼睛。
......
学校里学子众多,这点无可否非。厕所也好,走廊也好,中庭也好,不管去哪儿都会遇到一大堆的学生。而用着如月树花身体的树生只是行走于此间,就会轻易成为他人的心上风景。
“看...那个就是三年A班的如月树花...”
“女神啊...”
“喂,你不去搭个话吗?”
“像我这样的人肯定是不行的啦。”
不管去哪儿,身边都会有一大堆的讨论和一大堆目光,简直就和教室里毫无差别。
虽然很想再去保健室避一下难,可那个性感的保健老师总是会对树生说些怪话,所以树生刚一有了这个念头立刻就摇了摇头,晃散了这个想法。
“还是去趟图书馆吧...正好,也找些书看。”
这样喃喃自语着,树生向着图书馆前进了...
而那个人自然也有跟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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